黄秋实先生绘制的《长白山颂》
我和黄秋实先生的交往是从上个世纪80年代初开始的,那时我还在延边工作,通过时任吉林省画院副院长、油画家任川先生(已故)的介绍,我们开始了神交。后来,黄秋实先生通过一位朋友,转送我一件条幅:“绝顶人来少,高秋鹤不群”。我知道这是提示我:当了官也不要把自己束之高阁!我很想一见黄秋实先生,当面表示谢意。
我到省里工作以后,竟然空着两只手,到黄秋实先生家造访。初次见面,我感到黄秋实先生在谦和的后面,还有几分孤高。后来,我去长白山考察,黄秋实先生与我同行,一路上有了敞开心扉的机会。从古到今,从文学到艺术,从社会生活到个人际遇,无所不谈。特别是面对那起伏连绵的山峦、苍苍茫茫的森林、天池和瀑布,黄秋实先生异常兴奋,话语滔滔不绝。他说,长白山是一处非常好的绘画资源,他打算在有生之年,画一幅以长白山为题材的百米长卷。他还拿出一个小小的笔记本,上面全是长白山写生的景观。那上面有挺拔俊秀的美人松、生命顽强的岳桦林,还有锦江大峡谷和那飘忽不定的白云,使我产生了醉卧林泉之感。现在回想起来,这个小本子里面的速写,就是黄秋实先生后来历时三年之久,所成就的那幅140米长卷(现存于吉林省博物院)的全部素材吧。
在黄秋实先生创作此画的时候,我经常守在他的案边。我见他在作画之前,先用清水把纸张刷湿,待纸佯干后,再挥毫泼墨。这样作出来的画,具有一种梨花带雨、粉杏含烟的美感,避免了干涩枯躁的弊端。
画要“形神兼备”,这是常识。我认为其形易得,其神难求。得其神韵,画之冠也。黄秋实先生作画时,湿中求韵,少用重彩,追求的大概也是这种效果。大红大绿,俗之谓也。美人松所以美,是因为它枝干挺拔,肤色淡粉,冠如秀发,疏密适度。除了这些形体之美而外,还因为它有一种轻疏淡雅、卓而不群的神态。我还注意到黄秋实先生在画落叶松的时候,对它的针叶先用笔尖拉出,再戳一下,落叶的神态就出来了。
我和黄秋实先生正是在这样二十多年的接触中,形成淡香如春茶般的友谊。
后来,每当我工作上遇到烦心的事儿或者产生疲劳感的时候,黄秋实先生的家便成了我的避难所。我和他一边喝着茶,一边聊着天,饿了吃,困了睡。就是那一年,他送给我一件礼物——绢画《长白山颂》(长286厘米,宽97厘米)。当时,我并没深究这幅画的含义。他过世以后,有的艺术界人士看了,说这幅画展现了黄秋实先生的风格,气势雄浑,字也写得好,堪称书画俱佳。而且,黄秋实先生是很少画绢画的。到这时我才如梦初醒——这大概就是黄秋实先生和我同游长白山时心境的大写意吧!我家斗室杂陈,始终没拿出来悬挂,只是每当想起黄秋实先生的时候,才拿出来观赏。立于画前,和黄秋实先生多年的交往,便会浮现在眼前。
近有长春日报社朋友敦促我拿出来面世,让众人共享黄秋实先生的遗风。我也只好从命了。我不懂艺术,令我为文,实感是无孕而生。
(本文作者系吉林省收藏家协会顾问、本刊顾问)